范文网 总结报告 _监视(大全)

_监视(大全)

_监视母亲说,好好看着她。  于是,我的电脑荧幕上出现玛丽亚丰腴的身影,略显僵硬而不连贯的动作——俯角、仰角、侧拍——影像分割成数个画面,近乎琉璃万花筒的效果,眩目,眩目。  突然间,玛丽亚抬起头来直直盯住镜头,仿佛洞悉全部的细节,嘴角露出。

_监视

  母亲说,好好看着她。  于是,我的电脑荧幕上出现玛丽亚丰腴的身影,略显僵硬而不连贯的动作——俯角、仰角、侧拍——影像分割成数个画面,近乎琉璃万花筒的效果,眩目,眩目。
  突然间,玛丽亚抬起头来直直盯住镜头,仿佛洞悉全部的细节,嘴角露出一抹微笑。
  我立刻按下荧幕开关,啪一声眼前瞬间坠入一片黑暗。
  “啊,你这是在干么?”母亲讪讪道,“看啊,随时都要盯住她啊。”
  “可是,”我低声辩解,“玛丽亚不是说了,这件事和她没有关系嘛。”
  “‘关西’?‘关西’在新竹县我跟你讲!”母亲一面涂指甲油,一面噘起嘴来轻轻吹气。“如果不是她,东西会自己长脚走掉吗?”
  因此,画面再度亮起,照例是牛仔裤底下圆润的臀部:玛丽亚弯下腰不知擦拭些什么。等到外婆的脸也露出时,这才看清楚,玛丽亚正拍抚老人的背,为她抹脸、搓手、倒水——嘴唇一张一合,窸窸窣窣、窸窸窣窣,完全的默片效果——玛丽亚再次拉了拉内衣肩带,再次扭动腰肢,惹得我紧握滑鼠的手心大块大块冒汗。
  怎么会,这样这样热?
  我纳闷着。十月天,理应凉爽的秋日,我的运动衫却湿滑贴背,汗珠爬进了两胯,引起一阵痉挛与刺痒。我反问自己,到底怎么了,怎么胸口好像烧起一团火?我赶紧喝下一口珍珠奶茶,粉圆柔嫩,连带电脑荧幕里的身影也被我一口一口咀嚼:圆手臂、圆腿、圆胸脯……这时候,母亲走过来对着桌上的镜子拨了拨刘海:“啊你在看哪里?专心啊!”
  又说:“我出去一下,晚上记得叫玛丽亚多做两个菜。”
  “听到没?”母亲的皮包哗啦哗啦。
  我知道,她又要去巷口打麻将了。
  自从我父亲外遇曝光之后,母亲便自暴自弃,不仅歌厅表演荒腔走板,口红眼影索性也不涂了,逢人便问:我是不是很丑?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又隔了几日,大概听腻了那些千篇一律的答案,就抓着人问:你说你说,我是不是也要出去交一个?是不是这样他就会死心?
  最后,她放弃了,和我们这条街成天到处相亲的王阿姨边打牌边骂:“剪你个老不死的鸟唷。”
  我揣度着,她今晚肯定又要三更半夜才会回来了。
  也就是这时候,楼下爆出母亲气急败坏的嗓音:“你是不是脑筋有毛病啊!”从镜头看上去,母亲站在玄关那里咬牙切齿,只见玛丽亚在一旁低头不语,直到母亲走后,这才松口气地耸耸肩、雀跃起来——那晃动的胸脯呵——我的耳根想必红透了,整个脑袋好热好热!
  我长长吁口气,起身准备扭开冷气时,砰咚撞倒一地珍珠奶茶。
  ——唉呀,小心!
  ——我来擦我来擦,小心!
  ——你别动,脏脏!
  玛丽亚的动作利落极了,完全没听见她进门的脚步声。
  我连忙扯掉电脑荧幕的电源线。
  “我来擦就好啦!”我慌了手脚。
  她没有接话。厚实的背脊在床脚下来回移动,像一只忙碌啄食的鸟,鸟颈圆滑,一颗斗大的黑痣于其上左摇右晃,看得我都晕了,随手拿来遮住下腹的书本险些掉落。
  “小心啊。”玛丽亚说:脚——我挪了挪脚让她擦去残留在缝隙间的茶渍。又说:手——我伸出手来让她查看受伤与否。还说——我没听清楚,出神打量起那棉质T恤底下隐约浮现的蕾丝花边:隆起而浑圆的美感,书本上说,那是人类的第二性征。
  性征。我低喃,念咒一般:性征。
  玛丽亚扭干抹布,带点诧异地:阿弟啊,你的脸,红啊。
  “哪有?”我反驳,“哪有什么红?”
  真的真的,玛丽亚怕我不明白,指指搁在一旁的水桶:红啊。她说,你是不是生病啦?
  “才没有!都已经跟你说没有红了嘛!”我的声音尖起来:“天气很热啦!很热你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坐回桌前,胸口怦怦怦,不明白为什么这般愤怒。为什么总是在面对女性时感到浑身不自在?我紧紧盯住荧幕上的玛丽亚——摄影机安装的角度肯定有死角,否则怎么会看不见她的脚呢?我困惑着:女人的身体为何让我这般激动?我怀疑:我是不是真的生病啦?是不是哪里不正常?我甚至瞧不起自己:怎么可以,怎么能够,对于这个来自菲律宾的女人,产生一丝丝“不轨”的念头呢?
  我想起玛丽亚初至家里帮佣时,身形瘦小,牙微凸,笑时唇角湿亮,乡俚气息间竟浮现几许媚态——有一片刻,我仿佛看见那个一直以来我所暗恋的、眼睛大大的洪晓玲。我马上压低了脸,努力克制内心那乱冲乱撞的情绪——怎么可能?我搔搔头:洪晓玲那么美、那么白,无论如何不可能和菲律宾人有任何交集嘛!
  “你这个婴仔!”母亲扳了扳我的肩膀:别看玛丽亚年纪轻轻,其实已经是两个孩子的妈啰!又说,人家工作勤快啊,两年多没返乡哩,现在又要照顾你外婆,说起来也是可怜人……母亲喝口水继续说:听说啊,过年打电话回家,全村只有一支电话还要靠村长广播,你看——你们多幸福!
  玛丽亚闻言浅浅一笑,俯身提起行李时,领口露出一道神秘暗影,两团异常白晰的肌肤隐隐浮动。
  等到玛丽亚走进房间,母亲脸色旋即暗下来:要小心啊,他们会虐待老人和小孩啊。
  母亲悄声道:落后国家啊。手脚不干净。
  “那干嘛还要找她来呢?”我困惑着。
  “不然你外婆怎么办?你要照顾她吗?”母亲瞪了我一眼,似乎察觉自己失言了,随即补充道:“再怎么说,大家都有事要忙啊,你外婆年纪大了,有人照顾我们也比较放心。”
  嘘。母亲示意我放低音量。你看,报纸上天天都有登啊,她指着其中一则新闻,又指着另一版——照片里的人物清一色黝黑深目、白T恤、蓝牛仔裤——所以说,要小心啊,母亲再三强调,要多注意她的行动,知否?
  言犹在耳,母亲的结婚戒指就这么不见了!
  那阵子,母亲刚在一家汽车旅馆逮到我父亲的“奸情”,据她说,我父亲当时衣衫不整和女人躺在床上,脸不红气不喘辩解他们是为了“谈公事”——“你看看!你看看!”母亲歇斯底里,“现在你相信了吧?”
  她吼:东西就是被她偷走的!东西就是被她偷走的!
  我抹掉飞溅至桌上的零星唾沫,反问:“你有认真找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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