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夫”嘉译]嘉怡

　　送他连夜回上海的商务车启动后，我看见我的监视器旁有一本翻烂了的剧本，左上角写着三个字“张嘉译”。　　张嘉译，当红视帝，绝大部分中年妇女和小媳妇的梦中情人。他演《蜗居》《借枪》《悬崖》，观众大把。据介绍，有张嘉译就有收视率。
　　我早就知道身为西影的专业电影演员张嘉译。他拍过不少电影，包括那部在柏林备受青睐的《左右》，但原名张小童的他一直不温不火的。没辙，谁让这年头艺术电影是弱势群体呢!
　　张嘉译，正宗科班出身，北京电影学院毕业分配回老家陕西的电影厂吃的苦三天三夜说不完。《埋伏》中，他演小配角，给主演冯巩留下一个谦逊、好学、肯干的好印象。去年年底，冯巩出任中国广播艺术团团长，我也从中影调去和冯巩搭档当党委书记，咱俩合计：得把张嘉译调来。他是万金油，演戏、副导演、制片都在行，主持节目也是“一只鼎”，有他，出去巡回演出，咱还愁没有观众?
　　我和张嘉译有些“特殊关系”——他的夫人王海燕是我在上戏读书时的小师妹。海燕和张嘉译确定恋爱关系后，第一时间就来见我这“大舅哥”。记得是在孔乙己酒店，剧雪、王海地、孙文学、严大可等校友和我一起对张嘉译“把关审查”。那时候他还不像现今这样红得发紫，可一见面他忠厚的表现就让我们迅速下了“通过令”。从此，我管张嘉译叫“妹夫”。
　　我妹王海燕演戏绝不输给张嘉译。她曾主演《天下粮仓》《誓言无声》等，有一度央视连续播她几部戏，我曾在《文汇报》以《一套明星王海燕》为题撰文为她摇旗呐喊。海燕16年前就出演我编剧的《梨园生死情》，后又主演我制片的《从台北到上海》。她那忽闪闪的大眼睛顾盼生辉，刚柔相间，全是戏!爱屋及乌，喜欢海燕的戏，也就喜欢海燕。她呢，大事小事情感的事，困惑了痛苦了都会向我这知心大哥倾诉。我吃公家的饭，常常受命张罗各种公益活动，全是没钱甚至是赔钱的买卖，人不够，“亲戚”凑。抗震啦，捐款啦，迎奥运啦，王海燕、张嘉译自然是我的基本成员。去年在青岛颁“金凤凰奖”，我去电张嘉译：“妹夫，有个诗歌朗诵你和张国强一起上。”我跟他说话不寒暄，也不客套，俨然大哥给妹夫下令他犹豫了—下：“非去不可吗?我这两天拍戏，每天只睡五个小时。”我说：“你克服一下吧，是献给张瑞芳老师的一首诗，你和国强都姓张，张家的孩子来念更有感情。”他一听，当场表态：“去!”
　　那天早晨，他请了假(这年头当红演员也是身不由己，要从剧组溜出来两天就像把制片人的脖子按在铡刀下一样。恰好他那组里的导演、老板都是我的师兄师弟，咬牙跺脚放了他)。张嘉译为了赶飞机，大早起来还去抢一场戏，因为心急，一个打枪后的翻滚动作使劲过头，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这下坏了l他本来就有很严重的脊椎炎，经这一摔，立马躺在地上起不来了。可他仍然不顾一切地要大家先把他抬上车直奔机场。王海燕知道消息后，给我来电话。我吃惊心疼的同时，反过来劝阻张嘉译“一定不要勉强来!”电话那边，我听得出张嘉译的焦急和愧疚，我被他的真诚感动，倒过来安慰他。他说：“哥，我欠你的。”
　　前些日子，我导演新片《三个未婚妈妈》，这是我在中影工作时留下的尾巴——一部原本去年十月要开机的片子，因为我工作转换，暂时搁浅。现在广播艺术团要搞多种经营，我便把这戏改成了青春言情片，请来我那“剁头兄弟”刘新帮我执行，召集了诸如苏有朋、佟大为、黄磊、陆川、文章、沙溢、蒲巴甲等一帮小兄弟来为三位女主角车永莉、爱新觉罗·启星、居文沛捧场。张嘉译上次演出是漏网之鱼，这次自然是盘中之餐，“在劫难逃”。我知道他特忙，曾有过半年都不能回家的经历，但还是把他拽来了。
　　他来了，没有前呼后拥，没有保姆助理，一个人，一只拉杆箱(他说到哥这里友情出演，只能如此)。他满脸疲倦，满眼血丝，晃晃悠悠地进了组。我知他累，但我“数好了和尚蒸馒买”的，三十多位明星每个人的时间是钉对钉卯对卯，没容他进房休息，直接拉到现场，两个肉包子，吃完后立马开工。当然，那包子的肉馅是我老母亲一大早起来去菜场挑的上等好肉，回去亲自剁的馅，嘉译兄弟吃在嘴里感动在心里：“啥也不说了，拍吧!”
　　连着三天，我和刘新好比是地主周扒皮，张嘉译就是咱俩抓来的短工，哪有让他喘息的机会!他也不掉链子，台词说的倍儿溜，碰上长镜头，调度走得分毫不差，有人说他是经验丰富，我那哥们儿刘新说“经验丰富的见多了，这么认真的演员倒不多见。”我啥也不说，嘉译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在眼里。拍别人镜头的时候，他帮着搭台词，给视线，没戏的时候他就点燃一支烟，躲在现场的一个车库里，看剧本。三天后的深夜，他的戏拍完了，全场鼓掌。送他连夜回上海的商务车启动后，我看见我的监视器旁有一本翻烂了的剧本，左上角写着三个字“张嘉译”。
　　这就是张嘉译，他之所以能成为今天家喻户晓的明星，是因为这二十年来他就是这样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责任编辑／苏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