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网 总结报告 众生相_新闻界众生相(精选)

众生相_新闻界众生相(精选)

众生相_新闻界众生相小说《危机平息》(载《福建文学》2012年6期),写的是某县被国内某知名网站以《为树典型举债建新村》的标题曝光之后,当地领导为了平息这场关系到仕途走向的宣传报道危机,借重被赋闲一旁而又精于摆平是非的“正科级干部”吴高仁具。

众生相_新闻界众生相

  小说《危机平息》(载《福建文学》2012年6期),写的是某县被国内某知名网站以《为树典型举债建新村》的标题曝光之后,当地领导为了平息这场关系到仕途走向的宣传报道危机,借重被赋闲一旁而又精于摆平是非的“正科级干部”吴高仁具体负责这件事的处理。吴高仁不愧是位“高人”,他经过一番周密的布置与巧妙的周旋,迅速地将这场危机化解。
  黄荣才在他的《创作谈——小说是另一种生活》中写道:“记者的采访报道,往小处说,不过是个工作的过程,往大里说,很可能就引发一场危机,波及一个区域一批官员的命运走向。那么这样的危机就无法等闲视之,而是需要严阵以待,平息危机也就别无选择。这样的际遇可能不少地方会遇到,处理得好,顺利过关,处理不好,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容易引发系列的影响。处理危机也就成为考验综合智力和能力的博弈。”
  《危机平息》刻画了这场博弈中的各种人物,以及他们之间的关系,为读者展现了当今官场的一个侧面。尤其是那位调侃自己为“早泄干部”的吴高仁,既熟悉官场,又深谙新闻界,既了解传统的为人处世,又懂得现行的潜规则,对世间的一切看得很透。然而就是他,也免不了心存俗人的幻想,以为此次临危受命,有再度被重用的可能,因而工作非常投入。小说中的这个人物,具有极强的现实性,似乎在哪里曾见过。
  然而读完这篇小说,作为一个曾经从事新闻工作几十年,且在县报道组干过活的人,我觉得它展示出来的,不仅仅有基层官场,更有当今的新闻界,其中包括被普遍诟病的某些现象,虽然无需对号入座,但几乎都可以找到影子。
  首先是那个制造这场危机的人——国内某知名网站的记者。此君到西水县采访,由于没有得到他认为的应有接待,“心情大为不爽”,便想找茬,而在采访过程中,又觉得自己被敷衍了,更是“怒火中烧”,于是连夜写了篇题目惊心动魄的揭露性报道传回单位,并被迅速刊登出来,一时间各大网站全部转载,跟帖的有三千余条,且多为骂娘,引得当地领导及其上司惶惶不安。显然,这个记者所亮的相给予读者的观感并不好。他缺失新闻工作者应有的职业操守,不是客观地反映现实,而是以自我感觉为依据随心所欲地改变报道方向。因此人们可以判断,如果当初他得到高规格的热情接待,心情爽快,那篇报道必然是另一个样,即充满赞美之辞,诸如“西水县为百姓的幸福不遗余力建新村”。
  其次是周边媒体的记者,当那篇《为树典型举债建新村》的报道出来之后,他们迅速赶到西水县。依照吴高仁的说法,这些周边记者比较容易对付,但也不可怠慢。为此,他按西水县籍与非西水县籍的不同,分别予以热情接待。西水县籍的,吴高仁打的是乡情牌,说“子不嫌母丑”,家乡倘有不尽人意之处请多包涵,言下之意是不要报道此事,记者们自然听懂弦外之音,多数人当即表示吃完饭就返回。有几个不表态的,吴高仁便把他们分开请进包厢个别交谈,逐一地将其亲属所遇到的问题予以挑明,例如某某的亲戚违反计生被人举报,某某的父亲违章建房属于此次清查范围,某某的妹妹评职称碰到麻烦。话虽说得轻描淡写,但分明是以此为筹码,希望对方不要介入这件事,那样,县里也会酌情帮助他们解决难题。果然,双方最后以“互相支持,互相关照”结束谈话。非西水县籍的,吴高仁除了好酒好菜款待,还提供一批文字资料与图片让他们看,说明几年来这个新村的建设受到各级领导的充分肯定。有趣的是,记者们吃饭时陆续接到了电话,“回话基本上就是,是、是,吃完饭马上赶回去”。显然,他们此时都得到了立刻返回单位的通知。为什么临阵撤兵?其中的奥妙小说虽然没有交代,但读者不难猜出,这与吴高仁事前所做的“功课”分不开。
  吃完饭之后,无论是西水县籍的还是非西水县籍的记者,全都向主人告别,而殷勤的主人除了与他们“热情握手,互道珍重”外,还给每位记者送了一袋土特产,袋里还有一个信封,“信封里当然不是信”,是什么不言自明——它是流行于世的包括新闻界在内的一种小小的潜规则。
  如果说周边的记者比较好对付,那么,难以对付的是北京来的记者。这是吴高仁的看法,因此他特别小心。当时,最先到达的两拨北京记者都来自某家大媒体,而且是同一个栏目,见面之前,彼此间还怀疑对方的真实性,这让吴高仁担心,会不会是冒牌货,别把假佛当成真神了,于是请客时让两拨记者的头头同坐一个桌。这两人见面,一脸茫然,直到交换名片才发现,他们确实是同一个栏目的,此次是奉各自的小组长命令,从在外采访的途中直奔西水县。小说的这些铺垫看似闲笔,实有所指。社会上确有一些挂羊头卖狗肉的记者,甚至是假记者四处出没,给人留下恶劣的印象;至于人浮于事,更是体制下媒体的通病,不足为奇,到处都可看到。
  当今的记者,尤其是北京的一些记者,虽然不是什么大官,但“无冕之王”的观念似乎还在起作用,小说中的这家大媒体的两拨记者自然也不例外,他们充分享受盛情款待,并不感到有什么过分之处。其中一拨的头头还在酒席上不忘工作,说是“想听听”主人对新村报道事件的解释。早有准备的吴高仁胸有成竹,他详尽而合乎事理的回答得到了记者们的“基本认同”。鉴于是同一个栏目,没有必要重复劳动,这两拨记者决定先撤回一组,留下的一组继续采访,但这一组在调查核对之后发现,“原来的报道有失偏颇”,经与上头沟通后也撤销原有的选题,离开西水县。吴高仁因此松了一口气,然而就在此时,北京又来了两摊记者,一拨姓刘的,一拨姓柯的,真正的麻烦这才开始。
  那个姓刘的记者,既不想与县里的人接触,又拒绝县里派人陪同采访,并且表示要自己租车前往新村,看样子是玩真的。对付这样的记者,吴高仁也有办法,他让宣传部的人通知车行的老板,要他取消与记者原有的车辆预定,话中带有一定的威胁性,车行老板不得不执行。姓刘的记者知道车辆预定被取消后也不坚持,他在一群人的陪同下,前往新村采访,由于采访对象早已被吴高仁做了工作,“不会再胡说什么”,自然也就没有问到什么新东西。看到姓刘的记者有点不甘愿,吴高仁便给他说了几个“细节”,证明新村建设初时,老百姓对政府确实感恩戴德,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老百姓变得无所谓,甚至认为建新村是给县、镇政府脸上贴金,云云。姓刘的记者听得目瞪口呆,回到县城,接到一个电话后,马上告辞,说是另有任务。小说对这个电话的描述是,“谁挂的电话?郭志强偷偷问吴高仁。不知道就别问,知道得越多未必是好事。”可见谁打电话给姓刘的记者,暗藏玄机。其实不用问,挂电话的必定是这位记者的顶头上司,而他的上司也必然是已经让吴高仁疏通过的。这在今天的新闻界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那个姓柯的记者,曾是市电视台柯台长的部下,本应“比较好说话”才对。但由于他过去的一段经历却让事情走向反面。原来小柯在市台工作时,吊儿郎当,差错不断,而且泡妞,最后被台里解聘。没想到“他晃来晃去,居然被北京的某新闻单位聘用”。此次回来,想大干一番。他神气十足地对柯台长说,这绝对是吸引眼球的大新闻,领导很重视,否则就不必派出以他为首的强大的三人采访小组前来。他还让柯台长像跟班似的陪他回台里去看望过去的同事,既报了当年被解聘的仇,也显示今日的“衣锦还乡”。吴高仁对此恨得咬牙切齿,但他不露声色,却在暗地里作了布置,并告诉闷闷不乐的柯台长,“说不定有好戏让你开心的。”果然,当晚小柯和暗娼在床上的镜头被电视台的记者拍到,人也被拘留在派出所。事到如此,小柯只能跪下来,请求宽恕。吴高仁则摆出一副关心年轻人的雍容大度,说是“这件事到此为止,谁也别提。小柯你也别有包袱”。分明是自己设下的圈套,却能让对方感激涕零。吴高仁实在太厉害了。
  这就是《危机平息》所描绘的新闻界众生相,尽管还不够全面,但入木三分,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当然,正如作者所言,小说是另一种生活,已经脱离了具体的区域概念,无需找出对应的物象。不过我想,如果没有现实中的生活体验,就很难演绎小说中的那种生活。作者黄荣才无疑是熟悉现实中的“危机平息”,因而写来得心应手,故事讲得引人入胜,读完不禁为之击掌。这篇小说所讲的故事还让我想起时下颇为流行的一句话——“防火防盗防记者”。这话固然反映了某些人(尤其是某些官员)对舆论监督的不健康心态,但就新闻界来说,也应该反躬自问,为什么会有这个反映?是不是自身也出了什么问题?
  责任编辑 石华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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