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之翼给C位【一位市长的救赎】
48岁的吉姆·西蒙(Jim Simon)正式工作是新奥尔良一家汽车修理厂的修理工,但他喜欢跟别人说他是一名音乐家,每周四到周日晚上,他都在一问爵士乐酒吧表演爵士乐小号。80多年前,伟大的爵士乐之父路易斯·阿姆斯特朗(Louis Amstrong)正是从这座城市走出去的。西蒙是活跃在新奥尔良众多黑人爵士乐手中的一员。
新奥尔良东临墨西哥湾,北边是一个面积达1600平方公里的泻湖——庞恰特雷恩湖(LakePontchartrain),密西西比河从市中心流过,因而新奥尔良也被称作水城。不仅如此,市内大部分地区海拔低于海平面,部分地区甚至低于密西西比河与庞恰特雷恩湖的水位。当游客漫步于密西西比河边,经常可以看到游艇从头顶驶过的奇景。为了预防洪水,数百年来人们在密西西比河及庞恰特雷恩湖岸边修建了复杂的大坝系统。
西蒙作为土生土长的新奥尔良人,在这里生活了一辈子从来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作为一个业余小号手,音乐是它最好的朋友。他总是随身带着他心爱的小号,即使是在白天工作间隙,他也会洗干净满手的油污,找一个安静的角落吹上几首。
可是平静的生活在2005年8月27日这一天戛然而止。
天灾也是人祸
当天深夜,全城居民突然发现电视信号被切断,取而代之的是市长纳金沙哑、焦急的声音。
“女士们,先生们,请大家注意,这不是演习,这是真事。有一个非同寻常的飓风正向新奥尔良直扑过来,请所有人尽快撤离。”
新奥尔良市长雷·纳金(Ray Nagin)1956年出生于新奥尔良,他在2002年当选新奥尔良市长,在这之前是一名成功的电信商人。在西蒙眼里,纳金做事雷厉风行,但却口无遮拦,常常得罪不少人。他觉得纳金是那种不太让人喜欢的“有钱人’。
8月25日,飓风卡特里娜在佛罗里达州登陆,之后,穿过佛罗里达,进入墨西哥湾,并在短短几个小时内形成了五级飓风。
纳金从气象专家那里知道了危险,他在26日建议全体市民对“卡特里娜”保持警惕,储备好食物并做好撤离准备。尽管有专家建议纳金发布强制撤离命令,但是纳金担心如果飓风转向或者减弱,自己无法承担发布错误命令造成的损失,拒绝了这个建议。
8月27日深夜,纳金接到了国家飓风中心的电话,被告知飓风正朝新奥尔良直扑过来,其强度前所未有。感到大事不妙的纳金马上打电话把政府律师从床上唤醒,令其起草强制撤离的法律文件,并立即在电视上发表讲话,通知市民紧急撤离。28日一早,纳金签署紧急撤离命令,当时,全城有50万人。把一座50万人的城市一次性清空,这在美国历史上还是第一次。
8月29日清晨6点10分,卡特里娜如期而至,据估计它的威力相当于10兆吨核弹能量。它以每小时250公里的速度在路易斯安那州墨西哥湾沿岸登陆,向新奥尔良猛扑过来。
家住第九区的西蒙本来是有机会在28日撤走的,但他想到周日晚上还有演出,决定推迟一天再走。在新奥尔良生活了一辈子的西蒙曾多次遇到洪水,已经对政府的警告习以为常。可是当29日清晨狂风大作大雨倾盆,他才意识到根本无法出门了,到了下午,洪水汹涌而来,许多居民爬上屋顶。虽然西蒙住在地势较高的地方,他亲眼看见自己停在路边的汽车被水淹没。他想躲在屋子里等待救援,可是水很快就涌进家里。无路可退的西蒙赶紧翻出一个背包往里面塞了几件衣服和几块面包,跳上邻居的大卡车,随着一望无际的车流往城外撤离。不久被堵在城市主干道的西蒙和邻居发现,出城的道路已经中断了_往北撤离的唯一高速通道庞恰特雷恩高速公路已经浸在水中,连美国最长的水上高速公路大桥一庞恰特雷恩湖大桥也部分被淹。新奥尔良已经成为了一座被洪水围困的孤城。
此时此刻,纳金和他的同僚在办公室忙作一团。狂风已经把他办公室的窗户全部击碎,他只能在呼呼的风中指挥救灾。虽然在暴风来临前,80%的居民已经撤离,但仍然有7万-8万居民滞留在城里。他的手下只有大约1500名警察和500名消防员可供调配,但他很快就发现人手紧张并且整座城市已经陷入失控状态。全城停水停电,更糟糕的是移动电话系统陷入瘫痪,手机根本打不出去;市内911报警电话仍然被无数固定电话打爆,陷入绝望的居民在电话里面哀嚎,一些不知所措的接线员失声痛哭。
随着洪水的猛涨,急救中心也接到了越来越多的死亡报告。直升机飞行员看见一些尸体漂浮在水面上,鳄鱼在街道出没啃食尸体;一些被围困的居民在房顶等待救援,不断有人体力不支掉到水里;一家养老院的值班人员擅离职守,导致很多没有行动能力的老人被淹死。
如果有时光机器,纳金想回到暴雨来临前的那一刻,提早几个小时下达强制撤离的命令,就不会有这么多人陷入绝境。
救援体系不互通
29日深夜。随着逃难的人流,西蒙和邻居在警察的引导下进入了临时的避难所一新奥尔良圣徒队的主场“超级穹顶”球场。
“超级穹顶”是美国一座著名的球场,可以容纳76000名观众,它以球场上方一个77米高的穹顶而著名。由于它有坚固的外墙和出色的排水设施,政府把这里选作灾民的主要避难所。很快,这里就涌进了3万难民,其中大部分是没有车而无法撤离的穷人,以及部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而在市内另一处避难所一市议会中心,也涌进了2万难民。
虽然超级穹顶球场没有遭受其它建筑那样的厄运,但也是满目疮痍。漂亮的穹顶被撕开了两个大口子,地面满是积水。虽然体育馆内有一台大功率发电机,但很快就不够用了,空调无法启动,夜间连照明都无法保证。更糟糕的是,体育馆内的食物和水很快就被消耗殆尽。不断有人中暑倒下,可是里面连一个医生都没有。在绝望中一名男子从高层看台跳下自杀身亡。
人们开始怨声载道,相互之间口角不断,走廊中到处都是粪便,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臭味。西蒙蜷缩在二楼出口旁边的角落里,因为那里通风要好一些,可他随身带着的食物已经吃完,饥渴难耐的西蒙和其他灾民一样都急切盼望政府能早点前来救援。可是捉襟见肘的市政府直到8月31日才派出直升机把球场内的病人运往医院,因为之前所有的直升机都在救援被困在房顶上的居民。由于通信中断,球场内的灾民和外界的联系只能通过收音机。当西蒙听见收音机里市长纳金劝说人们保持冷静,安心等待救援时,他愤怒地把收音机摔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