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在栀子叶边的太阳光线
镶在栀子叶边的太阳光线
楼前一排栀子树,藏在杉树下,来了几年也不见开出洁白的花来,偶见几朵花蕾,也悄悄地去了,跟人说起栀子树就在身边站着,竟有人不信,可能不开花的栀子树没有让人相信的证据。满街栀子花香的时候,这些静默的树努力吐出几朵花蕾来,我默默看在眼里,暗暗为它们加油,最终不能如愿,真是可惜了。它们站在我窗外,算是我熟悉的朋友了,每天围着它们转几圈,嫩绿的叶片变得老成稳重,边缘的颜色开始缺损下垂,再不为它们留下影像,冬天坐在火炉前我肯定要后悔。
抽出时间抱上画板,躲在银杏树旁一点一点地勾勒栀子树叶,因了这栀子树,我才发现银杏的存在,这么珍贵的树种悄没声息地立在角落,难怪栀子树也不言语了。风从缝隙里吹过来,叶片舞蹈一阵休息一阵,我的笔停歇了又停歇,心中没有丝毫的懊恼。不见虫子的身影,叶片已然残缺不齐,老叶衬托嫩叶,支撑起新的世界,新老交替自然规律罢了。想着在阳光进来之前画完一幅,这念头还在大脑中回旋,一道道耀眼的光线倏地射了进来,眯缝着眼睛瞧着它们,清晰的叶片溶进光线,残缺的,新生的,构成闪光的幻境,宛如初绽的银色栀子花,叫你刹那间迷失方向。
席慕容对栀子花是情有独钟的,从她的《盼望》中看得出来,“其实我期盼的/只不过是一瞬/如果能在开满栀子花的山坡上/与你相遇/如果爱过了一回再别离/那么,再长久的一生/不也就是那短短的一瞬。”有花的山坡相遇相恋别离,美好的瞬间将充斥一生。花蕊夫人费贵妃也爱栀子花,还是红色的,她与孟昶恩爱有加,过的是醉生梦死的日子,宋太祖赵匡胤“黄袍加身”,孟昶自缚请降。山花烂漫的春天,二人离开蜀地前往汴梁。赵匡胤久闻花蕊夫人艳绝尘寰,毒杀孟昶,强占花蕊夫人,封为贵妃,一女侍候二主,皆得富贵,可惜好景不长,花蕊夫人因政治纷争触怒宋太祖的弟弟赵匡义,在一次打猎中被其射死,好好的栀子花凋谢陨落,尚没有一枚普通叶片来得持久。
太阳光线层层温暖着栀子树,风的吹送依旧有些清凉,情谊深长的《盼望》在清凉中逶迤而去,一并带走花蕊夫人的丰姿,花蕊夫人的后期已是一片残缺不齐的老叶,边缘发黄变黑,缀入尘中似烟云消散。
蓦地想起“秋天的舞娘”这个令人遐想的词语,其实并没有旋转的人影,也不是飘飞的落叶,它就是一道镶在栀子叶边的太阳光线,闪闪烁烁,跃动着温暖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