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冬日残荷,别样风骨
散文:冬日残荷,别样风骨
大雪过后,常常喜欢一个人,在冬日慵懒又清冽的阳光里,去净月潭里看那大片残荷。
那曾经涓涓流淌的宽阔河流,此时如白色的绸缎,铺陈在你的视野里,两旁枯黄的草依然绵密,如褐色的裙装。
沿着这纤尘不染的白色飘带,蜿蜒地走近岸畔,你就会看到那一大片的荷,曾在夏日里盛开过的荷,如今在冰雪中岑寂无声。
曾经的芳华褪去,碧盘粉碗,现在只剩下仿若做旧的枯黄、紫褐。
曾经的亭亭玉立,不蔓不枝,接天莲叶,垂垂在地,或折,或倒,或损,或碎,横七竖八,东倒西歪,浮在冰面,埋在雪里,却分明铺排有序,构成别样的美丽。
远望近瞧,多么像一堆堆碎弃的古瓷,一张张残缺的古画,片片飘落的线装书页,更像半篇半篇的,古风古韵的赋或词,在时间的笺上,静静地散落着,恍若忘却了尘世,也被尘世遗忘。
苍凉,残缺,凄清,却有着一种绝美的气韵,能撅住你的心。让你小心翼翼地不敢去踩踏,一步一驻足,静静地欣赏,直到沉迷。
那残缺的叶依然细脉分明,有的卷曲在一起如一段绢,有的张贴在冰面如一张宣,有的挂在芦苇丛中,有的剩下残片,有的一半入冰,却依然彰显着大气、不凡。
莲蓬到处都是,深浅褐黑,大小不一。
高扬、低垂、散碎的都有,莲子缺或镂空,也有的黑压压饱满,都那么安然地,坦荡荡地搁置在那里,仿佛是一座座鸟儿的巢,蜂儿的窝,在这冰天雪地的冬天里,看着它们,心里竟涌动起一丝安暖、温馨。
细枝粗枝,直的、弯的,孤零零立着,倒伏着,折断了的,入冰的,依然中空,黄褐色加身,比翠色愈发深沉,却无苍老之感。
古往今来,多少文人墨客,笔飞墨舞,在残荷的神韵里,挥洒着灵魂里的质洁,追随着精神里的超脱。
残荷是一种人生之境。枯荷虽残,却有着清美的傲骨,一种不折的气韵。
它是一种美的诉说,是生命至死都抱持的一种尊严,一种精致,一种优雅,无关哀伤,无关衰病。
生命怒放时,美而不妖,香而不浓。来源于红尘之泥沼,不愤不菲,时时用水之洁净洗涤灵魂,与世不争也不染。与繁华相接,与桃源相系,不远不近,不弃不离。心在自然中安顿,灵在俗尘中不改本真。
即使香飘玉陨,依然贮藏宁静,从容之态,分寸无减。
残而不败,枯而不废,满地冬荷,在白雪中,耀目的一种凄凉之美,落寞之美,诗经宋词之美。
这种美,是来自生命内在的高贵,由灵魂间生发出来的一种韵致,一种风骨,一种生于平凡,而平庸却难以企及的境界,伟大也难以攀附的超然之地。
这个冬天,我深深折服在眼前的这片片残荷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