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莲,那禅,那光阴
那莲,那禅,那光阴
把自己活成一朵残荷,不为懂得,只为慈悲。当人生远离了那些浮华,喧嚣、热烈。远离了人群的热闹、名利、趋炎附势,人生,是往回收的。收的姿势当然不会如盛开一样夺目。可是,荷,抽筋扒骨了。没有了灼灼夺人之姿,却有了硕硕风骨之态。 你心里要有一朵莲花。微微一阵。转而嫣然。那朵莲花,要经了风雨,要经了伤害。然后,依然带着跋扈的清凉。或者说,带着那种低温却从容的温暖,和出了淤泥却仍然不染的素贞。它必须还有,突然绽放的可能。哪怕再黑,哪怕再暗,哪怕再冷。
年龄长了,人生是慢慢往回收的。年龄越大,越不轻易动感情了。爱不动了,也恨不动了。就想安静地一个人发呆,也无风雨也无晴。学会了克制,人生必须有必要的克制。灵魂的地貌趋于平坦了,不再陡峭了,不再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了,那是一种沉静的味道。如果真对一件事情迷恋,忘掉它的来,忘掉它的去……只简单的一颗心爱着它,超越了所有功利去热爱它。终会得到气象。心中有了气象,是大气象。这是风骨,是抽掉那些繁杂之后的简洁与干净,是只剩下了自己内心的东西。 把心中的万转千回和百指柔,轻轻一拈,可成花成字成画……俗世里的妙人要慢慢修炼。只要在生活里成了精,读书写字画画听戏品茶,上好的生活,不过是简单地爱一个人,过着一天好似一天的生活。而这最妙之处就是:这个人,他微笑着看着你,从心里懂得你。 你坚持你自己。在时光隧道里,优雅而笃定地低沉着。从此岸到彼岸,从此生到彼生。不管时光如何蹉跎,你依旧,坚持自己的形式——让那喜欢闪光的事物尽情闪光吧,你只做你自己:以最低调最隐幽的方式生存着。哪怕,人前黯淡,人后,亦黯淡。
等待,在秋水寒凉的夜晚,把自己等成了一朵芦花,开在你必经的路上,只为了你偶尔回头,忽然看到我还在这里等待着。惊心一问:你也在这里么?那永远的等待和温暖,我永远在这。以你想念的姿势,不远,也不近。 不到一定年龄,不经历世间种种,如何也不会有枯坐之姿,看似疼痛凛冽,实则动人心弦。那是凝固的美,那是无端端的缥缈,说也说不得,写也写不得,画也画不得,仿佛莲花朵朵开,却有不自知的大美——动意天地间,至迷至幻至幽凉。 我保持着过度的安静。只希望老了能在一个安静的院落里,和自己喜欢的人,看着法桐的叶落在草地上,一片片地去数,那时我就老了,我就再不担心什么了——所有的长风浩荡,都在这杯茶里吧。我爱上这孤单的黄昏,爱上这五味杂尘的想念的时光。 所谓极品,一定没着没落,没调没弦,走到哪就是哪了,春天,爱情,可不都是这样?没有节制,宁可透支。积蓄了一冬天的热烈,就这样在轻柔与缓慢之间,以核一样的力量,爆炸在春天里。如果你来,我一定等。如果你不来,我也一定等。
所有的纠结,势必会成空。你以为的刻骨铭心不过是云淡了风清了。你以为的一辈子生死纠结不过如此。缘分尽了,无论爱情还是友情,都会走向陌路。都过去了……那些爱与哀愁。秋水长天一般的风吹草动,却原来只是一片水迹而已。
生命中沉重的背弃,救赎,认知,皈依,觉悟的每一幕都慈悲,都贴人心……淡淡的光阴黄,挑染了平俗的日子,此时,煮茗汲泉松子落,不知门外有风尘……也许一开门,一千年已经过去了。格格不入。与自己貌合神离。 那些死了的树,树的尸体更惊心。看到成片这样的树时,心里会排山倒海,不会有眼泪,亦不会伤害到内心的脆弱了。本质上来说,所有人的孤独全一样,树的孤独,人的孤独——聚集在一起,有时候不过是为了相互取暖。
你最后终会找到自己,找到和自己属性最相似的那个物质。它不张扬,它有一种神秘却又最自然的气息。就让人生收敛起所有颜色的姿势,安静如陶,找到生活最本真的质地,像陶一样自然,像陶一样安然。两两相知。却又,两两相忘。
亲爱的鱼,它也是孤独的,所以,以游来游去的方式散发着寂寞,所有的孤独,都深深埋在水里。包括眼泪,包括倾城的枯萎心思。这人群是水,分散着孤独,而鱼仍然孤独,因为鱼知道,游到哪里,都游不到另一个人的心里,她必须学会独自分享孤单。
只有风安静了,雨停歇了,所有的繁华终于不再车水马龙一样地出现,才会有那样的时刻吧?收敛了所有的傲气,在大雪压住红尘的夜色里,就着冷银的月光,照在雪地里,有了听雪超尘的心情。这样的寂寞,素素然,是我喜欢的格调。
花,要的不就是个孤芳自赏么?为什么要取悦于人呢?独自欣赏不好么?花开,为什么要等待季节呢?想什么时候开就什么时候开吧。到对的时间对的人,就开吧开吧。遇不到,宁愿一生洁素安贞,素素然过一生,又有什么不好呢?
经过你青春的东西,总会定格,无论它是好是坏。它时刻提醒着你,你是在这个城市度过的青春。你在这个城市,留下最初的爱与哀愁——在年轻的时候,无论对方是谁,总会要爱上一场。也并非是要爱上他,而是爱上爱情这回事。这远比爱上谁还要重要。 生就是这样一根苦笋,一杯茶的工夫,人生就过去了。狂就狂吧,草就草吧,像风一样狂,像草一样草——人生,潦草比精致更有意味,更苍茫,更接近那狂草的本质。我就是一意孤而行之,我就是这样烈烈其气,笑为花开,花因笑发。
和自己单独相处的时候,是最真实的时候。把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晾晒吧,那些不能启齿的,那些厌恶至极的,那些欢喜得要命的……它们带着霉菌和毒素,它们带着侵略和邪恶。可它们是我的,只能和另一个自己分享。在此刻,可以冷漠,可以忘却,可以厌恶,也可以,极尽欢喜。 即使惰性气体,人也是需要另一种慰藉与懂得,人是需要人的,哪怕小众,或者只到唯一。他一眼就洞穿你的朱红与雪白,这是美艳绝伦的懂得,像懂得一场盛开的樱花,其实是在吊唁时光之逝。那是一种凋零的哲学。
我分享一株水仙的贞静,看那新蒜抽苗,闻着麦子的清香,亲手把一锅莲子粥煲好。真正幸福的人永远沉默,沉默地学会了和生活握手言和,并且,寡言而笑。莲是霸气的,是不顾一切的。她的完美,她的无意跋扈,都埋下了一个伏笔——当初有多盛大,以后会有多低迷。 这是秋天赠阅的安静。最清宁地阅读着时间、天地,要多辽阔有多辽阔,要多寂寥有多寂寥。 活成兰的样子,是我所希求的,尽管知道,脱胎换骨地扔掉一些俗物,其实是和自己的战争。那空谷中独自散发出神秘气质的兰,一定拒绝着热闹和繁华,保持着自己清洌的个性。它知道,远离喧嚣,其实是靠近了内心,靠近了,精神灵魂中最深层的芬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