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放在高原
开放在高原
花也无名,湖无名。
跟摄协一行去西藏旅游,不时在路上看到一些无名的野花,我们几乎叫不出这些植物的名字。有一种野花低浅地贴在地上,不大的株叶间生出几枝花苞,花朵的颜色以及未开的花苞,都像极了我们常见的仙客来。它们太美丽了,真想带一丛在身边留个纪念,却又舍不得握在掌中,由温柔的手心将它蹂躏。植物美到一定的程度,也令人心生爱惜。
还有一种花植株有五寸高,花开五个瓣,深紫色,是我喜欢的那种。同行的朋友说喜欢紫色的人,往往属于那种格调高雅的人,心头总有一丝落寞的情怀。这种花在欣赏者的眼里,就是十分的如此,看到它的心头会淡淡升起一抹忧伤。它的花瓣开放有力,很执拗很饱满地张着,像要笼起心中的惆怅,终又默默地垂下头去,像要躲避着人们怜爱的目光。
在这个季节去阿里,还能看到路边开放的橙黄花,一朵又一朵,安安静静地开。修长的花瓣簪在一起,很像家乡的山菊花。这种黄色的花儿在阿里随处可见,如能进入一片毗邻湖畔的草地,便会看到它从脚下一直铺到湖边,一面是水明如镜的湖,一面是旭光灿烂的天,它们就那么烂漫地向上怒放着,仿佛凝望蓝天高远的云端。
很久以来,我们对西藏的植物知之甚少,甚至错误地以为西藏地势高亢,气候酷寒加上空气窘迫,可能是片不毛之地,去了阿里我才知道,这些未名的野花在很多角落都能看到。有些野花虽不十分明显,但也成簇连片繁繁复复地分布于路边、山脚、湖畔,给荒凉的高原增色不少,也为我们寂寞的路途增添了生气和热闹。
这些野花由于生长在高原,气候条件的差异使它们格外艳丽。更可贵的,是这些植物大都能够入药,很多是国内名贵的药材,藏地的居民也有很多以采集药材为生,他们从春天就来到寂寞的山上,搭起帐蓬,支起炉灶,为寻找草药作长期的打算。在藏地的药材中,我知道的就有藏红花、冬虫夏草。听当地的人说,眼前的这些花草也是味良药,它的名字叫紫菀。春天,是紫菀萌芽的时期,夏秋开花,到十月底便是紫菀的收获期,采挖前先割去茎叶,将地下的根刨出,去净上面的泥土根须,编成长长的辫状物体晒干储存。
在喧闹的城市里待得久了,不妨去作一次愉快旅行,越是险峻的地方,越有许多奇花异草令人心动。听摄影的同伴说,他们无论去什么地方,都是跟着美景在行动。美景引领着他们,脚下才无惧遥迢山水。散文与小说家,需要的是对风物的想象,而他们需要的,是镜头面前的真实。真实的影像,才是心中最美好的记录。在路上,我们遇到过几队从四川、陕西过来的人,它们自称“驴友”,和我们打着招呼。身上同样带着大包大包的旅行袋,骑着城市里常见的摩托车,在高原猎猎的风雪中轻快地驰行。
面对高原,这里没有贫富、官位之分,同样的理由是大家都出自于爱好——对山水风景的爱好,对自身体能的挑战,还有探访被佛学家们反复吟诵的主题——古佛与寺庙,体验朝拜者的虔诚之至——朝行夕止,风餐露宿,千里不遥,感受满怀至上的祝福和仁慈。同行之间不用出示各自的身份,不为博得凡世的欣赏与赞美,也没有什么摆不脱的世俗红尘,只有一片热血,以及像高山厚雪积蓄下的湖水一样清纯的心。
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逼仄的压力也没有匆匆忙忙,人们悠然地生活,享受山高水阔以及土地的美丽与丰饶,是西藏阿里的最大诱惑,对我来说无可抑制。无论是高山、湖水、雪地,还是身旁偶尔走过的藏民,手转经筒的诵经声,都给人一种说不出的温情。在这里,你才知道什么是自由原始的生命,什么是以自由原始之态活着,你才能够感受无拘无束的自然之美,神圣之美。这种美与神圣无界无疆,虽行于高原,却撼动所有为之向往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