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春花 力量 智慧
陈春花:力量与智慧
多年前陈让告诉我有个地方叫坝上,他用相机的眼睛使我看到一个美得像天堂一样的地方。年前在中山,大松把他的摄影作品给我看时,惊觉他也有坝上风光。
于是今年国庆,终于决定带领全家到坝上。陈让帮助在北京约好旅游车和司机,大松则帮助定好了坝上的住宿和食宿,我还没有到坝上就已经感受到了美好。
我们10个人开始从北京出发,一路向北。赵思、菲菲、凡仔三个孩子在三姨和晓宇的带动下,美妙的歌声不断,故事不断。
12个小时的路程虽然有塞车和停顿,但是有了歌声和故事,好像也不算太长,更加上中午在小镇的一顿午餐,当地的青菜又便宜又新鲜,大家发现住在城里原来是多么可怜。
一出河北界地进入内蒙,所有的人都开始惊呼,蜿蜒的山路夹在厚厚的树林中,刚好是迎着傍晚的残阳,红红的一层余晖涂抹在杨树的梢枝上,金灿灿的叶子和浑厚斑驳的树干在余晖中显得那么的沉稳,你不敢再有妄想,因为那厚重和绵延只能去接受,来不及思考,来不及咀嚼,来不及体味;只有细细的路不断地延伸,把人和树连接在一起蜿蜒。
车前窗就好像一个电玩的屏幕,苍翠的树木盈山盖谷,只有一条路伸向远方……如果不是司机真实的声音,我只会感觉那是神话,那是童话,那是梦境。
木兰围场、塞罕坝草原是人们常说的“坝上”的一部分,但真正到过围场坝上的人并不多。
坝上西起张家口市的张北县、尚义县,中挟沽源县、丰宁县,东至承德市围场县。因地势在华北平原和内蒙古高原交接的地方陡然升高,成阶梯状,故名“坝上”。
汽车继续开,一个多小时后,陡地一阵爬高,升到山顶,视野豁然开朗,上坝了。
终于到了赛罕坝,大松为我们预定的饭店有个好听的名字:红军山大胡子饭店。
到了饭店才知道真的是一个有着大胡子的人在经营,大松细心地为我们预定了一只烤全羊。我第一次尝试,美味极了。大家七手八脚地对着大大的羊腿发力,真是过瘾,最好看的吃相是妈妈、三姐,菲菲、赵思和凡仔也不落后
虽然因为实在是太冷了,没有能够站在篝火旁来烤全羊,但是手把羊腿,看着大家的兴奋,也品味到了芬香的草原之味了。
司机告诉我们,整个坝上有很多很多值得看的地方,每年来得最多的是各地的摄影师,他还告诉我们这个饭店的墙上挂的都是来坝上的摄影师的作品。司机说着拿来几本影集,我爱上了张吃的《坝上摄影集》,也在幻想着自己也许可以拍到一样的照片。
第二天清晨,10人小分队开始了坝上风光大餐。进入夹皮沟,我才知道,任何摄影师、任何相机都无法完全表达这里的美景。我已经放弃了拍摄一些好的照片的想法,满眼看去皆是奇景,好好欣赏,用心摄记吧。
这是我想见的景致。沉沉稳稳的草原,在深秋的褐黄中躺在无边的大地上,像一方织锦,美丽而凝重;草原深情地装饰着这块大地,使得我们可以在这一方织锦中感受那属于我们的历史。
伫立在坝上,仿佛可以听到猎手驰骋的蹄声阵阵,可以感受到英雄扼腕奋臂、抚胸欲狂的激昂。虽然烽烟已过,蹄声轻柔,但是,这一马平川的驰骋,却在胸怀中、内心中、梦境里。
成吉思汗需要一个平川,让他展示弯弓射大雕的气概。我只需要这一方织锦,让我可以与梦中的英雄相遇。伫立在这里,不知已是几世轮回,却依旧能够嗅出草原上吹来的浮华气味,一路的璀璨、幻想遍地的坝上。
因是深秋,随风飘起的微小尘埃,足以震动每个人的心弦,微风让黄绿和蓝天旋转出渲染般的瑰丽多变。夹皮沟改变落入眼中的岁月遗痕,我们急促的脚步只为赶上康熙年代英雄的步伐;满眼是森林和草原,苍凉的金黄在一挥手之间展露无遗。眼前的景观虽没有浪漫,却有沉郁辽远;没有峻拔,却有“踏月归来马蹄香”的惊险,辽阔中藏有无边的快感。
我一直很是崇拜康熙的力量与智慧。康熙到围场最先是打猎练兵,木兰围场的“木兰”是满语,意为哨鹿。康熙初秋带兵来,每天天色刚亮时,选人戴着木制的鹿头,隐藏在草丛中学公鹿求偶而鸣,唤来母鹿和其他为食鹿而聚拢的动物,然后合围射杀……
这些我只能在书本上看到,今天来到这里,似乎听得到马蹄声声、号角争鸣。风飘过的是叙述传奇的细语,花开花落、秋来秋去,诠释反反复复的永恒经典:力量与智慧。
到草原不能不骑马,大姐夫提出骑马建议时,大家积极响应,连妈妈也试着骑上马在车子周围转了一圈,我也受感染决定骑马去将军泡子。
不过骑上马后,我还是很担心,再驯服的马也会让我战战兢兢。“‘骑马湿透鞋,摔倒草来救。’你看这草,能摔伤人吗?”牧马人骑一匹雄健的高头大马,鼓励我试骑。按牧马人的指点,左手牵嚼,右手拉缰,马步由慢到快,竟也颠颠地跑了起来,后面是晓宇、三姐、菲菲、凡仔、赵思,大姐夫殿后。
时间已经接近傍晚,晚霞正美。在时间的门前体味心情飘扬的瞬间,在柔美与苍茫间摇摆的马蹄,传递驰骋的情结。晚霞渗透每一寸空气,山的倒影斑驳着尘封的回忆,用蕾丝映衬着金色的炫耀,千年前就有的华贵。很多时候,后人只能够凭想象去感受前辈的辉煌或者艰辛,而牧场却默默地接纳所有的辉煌与牺牲。
泡子是草原上渗出的地下水自然形成的一个个小湖泊,称为“泡子”。将军泡子是著名的乌兰布统古战场。乌兰布统,蒙语为红色坛形山之意,康熙29年(1690年),准葛尔部落首领葛尔丹发动武装叛乱,清代朝廷派军镇压,人们为了纪念在战斗中英勇阵亡的康熙舅舅佟国纲将军,将战场中心的小湖命名为将军泡子。
借着傍晚特别的光线,俯身在将军泡子碧蓝的湖水上,泡子像镶嵌在绿地的明镜,辉映着云影天光,这瞬间发现繁华身后是更多的苍凉和忍受。此时刚好有鸿雁翱翔在湖面,仿佛若隐若现述说着将军的英勇,用飞翔和清风的温柔抚慰英雄的寂寞。
我在想,人内心中总会有英雄的情结,这样荒野与力量组合所萌发出来的气质,是人内心的渴求,这种气质也是人在宇宙中,与大地保持联系的最初始联系,具有着永恒的精神质感。这气质正是人们伫立在原野中、大漠上、长城内萌发无限力量的内在源泉。我的思绪飘向遥远的英雄世界,手触到湖水的温柔是最原始也是最真诚的敬意。
骑马往回走的时候,姐夫和赵思已经是熟练的骑手,凡仔总是高声吆喝着,像一个骑士,菲菲则是信马由缰,而我还是牢牢地抓住缰绳。
不断地看散在马蹄下的夕阳,感觉用脚尖就可以丈量光阴的速度,每走一步,霞光就变幻一种色彩。一路上留下多少影像,褪成黑白才能看得真切,一如来时的金黄,用轻柔朦胧显示出草原的鸿蒙。
我终于走到妈妈和妹妹身旁,在牧马人的帮助下,下马站定。孩子们急着告诉姥姥骑马的各种感受,仿佛凯旋的勇士与家人相聚般的欢喜。
到了需要离开坝上的时刻,徘徊在过去与今日之中的英雄气概,一如衬托在坝上的恢弘,显示出力量与智慧的独特魅力。
只要你来到坝上,离北京不远的地方,金色的阳光、笔挺的白桦林、飞翔的鸿雁、碧蓝的天空、满地的织锦,都可以让你领略到这片土地上曾经的辉煌,都可以感受到内心与历史的碰撞,体味到摇曳耳畔的雁鸣带来的追忆与梦想…….美好真的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