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景最忆故乡秋
触景最忆故乡秋
时维九月,序在三秋。一个人长期漂泊在外,不堪落寞;当亲睹他乡“门巷萧疏秋色阑”的清冷,那种思乡之情便与日剧增——这使我更加怀念起故乡的秋来……
记忆中故乡的秋,温馨,安泰,丰饶,美丽。风轻云淡中,那湛蓝的天空,犹若浩瀚无垠的大海一碧万顷,总能让人心驰神往;透明的空气中纤尘不染,弥漫着季节浓郁的果香;贪嘴的麻雀跳跃在田间地头,七嘴八舌地“品头论足”,涉猎着庄稼人的“勤劳和汗水”;暖阳怡人,不温不火,用宽阔的胸襟普度天下之众生;秋风轻舒衣袖,素手过处,落叶飘零,几分从容,几分静美;地里的庄稼随之“窃窃私语”,不知所云。
“空山新雨后 ,天气晚来秋”。静夜里,躺在窑洞的土炕上,聆听“雨打芭蕉”或“梧桐细雨”,猜忌秋的姣好的脸庞“梨花带雨”,领略她“泪眼婆娑”的缠绵,心头则泛过几许惬意,几许怅然。翌日清晨,烟雾缭绕,几近使人“南北莫辨”,在拨云见日后,万物之灵皆显山露水,苹果上亮晶晶地闪烁着五彩斑斓,高挑着向上的尊严;白葱亭亭玉立”,愈加挺拔。因为雨水充沛,“云里雾里”成为“常态”,而笼罩在烟雾深处的叮当声和吆喝声“戏谑”着秋的静穆与温婉——白露如期,麦种伊始,作文课上,老师已为我们拟好了关于“秋播”的命题。
一边播种着希望,一边又孕育着稔熟。秋野里,曾经翠绿的玉米叶依稀泛黄,硕大的玉米棒不堪重负,扎下了谦逊的头;豆荚的叶子业已脱落,早就做好了被“提拔”的准备;而迟一点入仓的米谷类作物,却贪婪地享受着秋阳的“恩赐”,极力使自己更加地充盈和饱满。与此同时,菜园里的各种蔬菜也忙于“平分秋色”:白萝卜耐不住寂寥,探出或白或绿的脑袋,在绿叶底下偷窥秋的风韵;土豆掀开泥土,向主人证明着它的存在;大白菜“一身冰清犹染霜”,几多端庄,几多葱茏;果园里,“青冠”,“红香蕉”,有如红男绿女,竞相绽放自己的成熟和诱人……
记忆中人们习惯于将秋称之为“金秋”,金色的田野里,孕育着淳朴乡民们“至为金贵”的希冀和向往——那于苦于辛收获的季节!当晨雾褪去薄纱般的朦胧后,你发现一夜之间原本浅黄色的麦苗深绿了很多;阳光下,晶莹剔透的晨露稍纵即逝,这使我不由地喟叹于自然多变中的微妙。田野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场院里,窑洞前,摘下来的玉米堆成小山丘,还有花生,土豆,向日葵,都进入最后采摘阶段……门框中,窗台上,屋檐下,剥了皮的玉米被整齐有序地码起来,等待着在秋冬中“自然风干”;一串串辣椒,红枣被挂在门楣两侧——那是一种储藏方式,又似乎是一种装饰与火红的“荣耀”。
秋天的日子就这样在不经意中消逝。门前的小院里,白嫩的瓠条已搭在了架上,白萝卜已被切成了“片或条”,蒸熟的茄子已盛装在容器中——秋收冬藏,它们在经过一定时间的浸泡和腌渍后,最终成为人们过冬的蔬菜。米谷类庄稼最后“登场”,谷穗子像那松鼠的尾巴,沉甸中却又多了些轻佻,但这并不影响庄稼人对它的青睐;目及所处,无遮无掩,冬小麦一地新装,尽显碧绿;一群麻雀从头顶飞过,叫声中透出欢快——那分明又是偷吃了谁家场院里晾晒的谷粒;对面村落的广播里,传来了陕北民歌《秋收歌》,优美的旋律,穿过千沟万壑在酽酽的空气中迂回流淌……
“一场秋雨一场寒”,老人小孩逐渐“厚实”起来,做好了御寒的准备;忙碌了一年的庄稼人难得清闲一回:年轻人打扮得精致亮丽,竞相赶集逛庙会,步履潇洒,尽显其异样丰采;上了年纪的大妈们坐在向阳的门槛上,一边做着针线,一边家长里短,话里话外;房檐底下,身体“臃肿”的老头儿,憨态可掬,坐着个小马扎,或“楚河汉界”,运筹帷幄;或“观棋不语”,暗藏心机。孩子们“莺歌燕舞”,小手里攥着烧烤的红薯,追逐嬉戏。
“秋宵月色胜春宵,万里霜天静寂寥”。夜色渐浓,浩渺天际,繁星璀璨;月光如水,苍茫于天地之间;群山延绵,摇曳着或明或暗的灯光,沐浴在轮月玉洁的阴柔之中;原野里显得空旷而沉寂,深邃的天空清寒幽远,流云“闲庭信步”,几分宁静,几分祥和,更增添了夜的“安恬和凄迷”——一世铅华,几秋盛荣!院子外的空地上,各色野菊“异彩纷呈凝霜露,千姿百态向晚秋”,疏影横斜,暗香浮动,沉醉于低垂的夜幕中。曾有诗赞曰:
深秋花无影,门前香满径。
艳蝶无缘期,路人回眸行。
“明月伴美景,雅韵共心声”——诗词歌赋,将个故乡的秋倾情咏唱!
俱往矣!如今,徜徉在他乡街头,一边闻听“穿林打叶声”,一边“吟啸且徐行”。触景最忆故乡秋——那氤氲在季节里的醺醺的酒香,那浸润在季秋中夜露晨霜的麦苗,那人,那景,那鲜活的容颜,像一缕清淡的风,掠过史海,荡起了我记忆中永不湮没的涟漪……
今秋,你可曾是我记忆中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