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诗 | 只有岁月能先于我,靠近你的身躯
散文诗 | 只有岁月能先于我,靠近你的身躯
风向纷乱,冰雪自入冬以来
第一次热泪盈眶。
一场声势浩大的汛,卷土重来;
河床袒露着湿润,一只即将苏醒的青蛙
恍惚听见黑暗深处的藕,
要说出,内心独白
梧桐高处不悬挂春色,却必有落凤。
良木将行,怀抱根系和蹉跎,面朝大海又何须
春暖花开?!
无数个黄昏我将静坐在未来,把大半生的铿锵磨砺成碎浪和细沙,轻轻地唱出,我的南海谣。
那些台风和暴雨
那些涛声和雷鸣
那些倒挂的蛇蝎,隐藏的孔雀胆
我都一一仔细辨认过了,并把险境归为
风和日丽的一部分,比如白云在海面的投影
春天的序言,我仅仅写到草根泛青就足够了,桃花过于粉嫩,木棉过于鲜红,而繁花盛开则接近随风飘零。
不写到那些细小而酸涩的果实,那是枝头秋色里的红勋章。
不写到那些姗姗来迟的人儿,只要青苹未开,我们都会一一相遇。
在中途还要停下词语。东风吹乱的部分就静止在枯木之上。
给绝望者一个生机,才是最好的开始。
写到黎明前的黑,写到窗外的料峭
写到燕子窝的空荡,写到林间有风
写到大地仍然萧瑟
春天,却就要来临
落日
落日,送你更远,六百年前我尚有琵琶,而今海河岸上两路行人,都和我一样,怀揣冷风。
这里没有拴马桩、粮草和酒肉。
徘徊十载,我仍然是举目无亲啊!无处安顿我的宝剑和兵马。
客栈的旗帜真红,落日之下,那些绚烂的霞光都是我画出来的,送别的路上,为你锦绣交替。
落日,在冰河的上游,在远山的背后,在青黄交界处,在忘川的第三座桥下。
显然,天色将晚。没有归巢的鸟,胡乱地拍打翅膀,方向并不明确。这个冬季雪花懒散,浮生于隐晦的乌云里,或者举手受降于霾,暗藏苟且。
落日,如此无可奈何。时间空间都有了既定模式。
我们相见,我们又别离。或许都是一个梦境反复出现。
我们总把落日挂在窗前,或者说希望
黎明里,有重生
不舍,是因为注定了短暂。
可是,百年也不是永生。
在落日与流云之间总有交错,月亮偷换的圆,是如此苍白,我就要,失守这座空城,冬季风穿越的时候不费一兵一卒,远山里才有呐喊和嘶鸣,那些和我一样壮志未酬的将士啊!那些和我一样有家难回的马儿啊!怀抱落日的余晖。
爱我的人啊,我的诺言肯定是我的墓志铭,用最精简的瘦金体,留白要宽阔,我等落日,徐徐地,画一个句号。
最圆的。最红的。最暖的。
对,你们把她解说成,夕阳。
致木棉
1
南风迎面,细雨颔首。
只有岁月能先于我,靠近你的身躯,只有这空气的湿度和温度能先于我,触摸你的棱角和褶皱,尖刻的、平缓的表象,分别刺痛和安抚,我的束手无措。
春意,浩荡无边。
2
亚热带,还是冷。
你纷纷亮出火焰和最鲜艳的词语,百千红衣女子都曾以身相许,你的手臂上,有尖叫者,也有缄默者,草地上有不慎跌落者。
轻解罗裳,有多疼,我与光阴论剑,我与这三月里的艳阳比试光芒,我是唯一的期待者。
我是唯一的期待者。
帷幕得缓缓落下,汹涌澎拜的红,全部消失。佛的手掌托着一只一路匍匐的蚂蚁,给我带路。
慈悲指引我端坐枝头,与你血脉相通。我愿意在你的右侧重生,我愿意在最早的伤口里生出根芽。
我不是幸存者。
我是唯一的期待者。
3
放弃了莲的修行,也放弃了菊的孤高。贴紧你的胸膛,我就也成了木棉,那百千女子都是我。
我没有香气,也并不妖娆,唇齿不含魅惑的毒药,我只能做到,春寒彻骨之中,抱紧你。
你是木棉。
我也是木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