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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爱情遗忘的角落【被现代化遗忘的角落】(全文)

被爱情遗忘的角落【被现代化遗忘的角落】几周前,希福给我电话,说要介绍个人给我认识。我已经学会要相信希福,所以没再多问什么,何况我发现他的朋友都很特别。  几天后,我坐在雍和宫对面的COSTA咖啡店等他。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玻璃门外,后面跟着一。

被爱情遗忘的角落【被现代化遗忘的角落】

  几周前,希福给我电话,说要介绍个人给我认识。我已经学会要相信希福,所以没再多问什么,何况我发现他的朋友都很特别。  几天后,我坐在雍和宫对面的COSTA咖啡店等他。他的身影突然出现在玻璃门外,后面跟着一位年轻女性,推着一辆婴儿车。他们进门时,我看见车里的小女孩脑袋大得出奇。这位年轻女士名叫盛珊珊,她告诉我,女儿两年前出生在重庆一家医院。当时为了照顾女儿,她辞去了工厂的工作。那时她丈夫还在昆明打工。
  春节过后,珊珊投奔丈夫去了昆明。也就是在那时,她开始发现女儿邓盛心的脑袋变得越来越大,大到跟她那瘦小的身体不成比例。去医院检查了才知道,女儿患有脑积水。
  心心在昆明一家医院动了手术,医生在她脑子里置入分流管排掉积水。当时,心心才7个月大。10个月后,她接受了第二次手术。珊珊指给我看女儿脑袋上的疤痕,接着又脱下女儿的粉色短裤,让我看另外几处放置了分流管的地方。
  现在,心心在北京一家专门护理此类儿童的医院接受康复治疗。珊珊住在为患者父母提供的住宿中心,不过那里离医院单程就要三个小时,包括两趟公交车和换乘三条地铁线路,折腾得很。
  “医生告诉我,如果接受康复治疗,她还能走路。”珊珊说。
  “她现在能自己翻身了,”母亲说道,并为这小小的进步喜形于色,“一旦她学会了走路,我就可以回家了,大约需要六个月吧。”
  我问她心心会不会说话,她答道:“她只会说爸爸、妈妈,还有其他几个词。”
  珊珊解释说,为了给女儿治病她已经借了几次钱,也有一些基金会捐钱给她。她还在等待更多的捐助,但是不知道何时会收到,也可能不会有。医生刚刚通知她无论如何要先付清已有的账单,不然没法给她女儿提供治疗了。
  “要是还没钱,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说。
  她丈夫在昆明街边卖手机充值卡,一个月挣1000多元。她说自己老家的亲人都是穷苦农民,“只知道种地干活”。
  她递给我一叠纸,有一封求助信、一张出生证明、一份医疗记录,以及心心在医院的照片。在一张照片中,这个可爱的小女孩躺在病床上,脑袋上缠着一张大大的纱布;另一张照片里,她像所有小女孩那样幸福地笑着,头发剃光了准备手术;还有一张是珊珊抱着她的小小女儿的照片。
  我问珊珊多大了,她说自己才22岁,这让我吃了一惊—比我那无忧无虑的女儿还小一岁!想到这位母亲年纪轻轻却肩扛重担,我心都碎了。
  我问她怎么遇到了希福,她说几天前,她在西单地下通道分发求助信,希望有人会为女儿的治疗捐点钱,她碰上了也在那里卖画的希福。
  这里我应该解释一下,希福有点特别,他30来岁,患有脑麻痹症,说话有点障碍,双手几乎无法动弹。虽然他走路不方便,双脚却灵活无比。他能用脚趾头夹啤酒杯,使筷子比我还自如,甚至还能拨打手机。
  他是东北人,十几岁时母亲带他来到北京,希望他能学点技术养活自己。一位画家花了三年时间教他用脚作画。他背着画笔和墨水游走于这座城市,在闹市区的人行道上写特色书法。他的名片上自豪地写着:足够快乐。
  2008年特奥会期间,我写了一篇关于希福的文章,自那以后,我们一直是朋友。他差不多每个月给我打一个电话,然后我们会在一家咖啡店里见面。虽然身有残障,希福却很乐意帮助他人,也许是因为感同身受吧。他介绍了好几位需要帮助的朋友,还跟我说他节衣缩食帮助了几个残障孩童。
  一年前,他介绍我认识了张永红,一位残障艺术家,在西单地下通道创作销售自己的作品。为了更好地了解他们的生活,我曾和希福、张永红在那里待了许多小时。我的思绪飘回了今年年初一个寒冬的早晨。
  西单的地下通道人来人往,张永红坐在地面上,只靠几张薄薄的坐垫御寒,身边摆满了数百张剪纸作品。他手拿剪刀,身体前倾,一脸专注,小心翼翼在一张红纸上剪出各种民间传统的图形。张永红今年38岁,但跟小孩差不多高,这是患有成骨不全症的结果,中国人还管这个病叫“玻璃娃娃病”,因为患者的骨头极其脆弱。他终生困于轮椅之上,从三伏夏日到数九寒冬,靠叫卖自己的作品艰难度日,还要提心吊胆于那些专门清理他们的城管。
  去年冬天的一天,寒风刺骨,张永红穿了一身儿童棉睡衣,再裹了几件衣服,身边搁着他的海绵宝宝背包。路人们驻足看着他工作,有些人会买几张他的剪纸,还有些人在他的小红盒子里丢一些零钱。不少人围观地上的一块大塑料布,上面写着这个陕西人的故事,还有他四岁女儿的照片。他女儿叫田雨,也得了一样的病。上面还有他不久前拿到的离婚通知书—他老婆跟别的男人跑了,这事让他痛不欲生,几欲寻死。照片上的小女孩正躺在床上哭,一只手一只脚都打着石膏。塑料布上最醒目的一句话是:“献艺救我女儿。”
  那天我就在不远处,看着路人和张永红交流。我看到一个年轻人,20岁的样子,留着小胡子,戴着绒线帽,止步在满地的剪纸碎屑中。我怎么也没想到,他慢慢弯下腰,给了张永红一个拥抱。张永红愣在了那里。他轻轻对张说了些什么,然后扭头走了。我感动不已,拍拍他的肩膀,感谢他的举动。他转过身来,有泪水在他眼中,他说:“这就是我的国家。”他的语气中流露着无奈,耸耸肩,快步走开了。
  随后,我问张永红那个小伙子对他说什么了。张永红咧嘴笑了,“加油!”
  我是去年七月经希福介绍认识张永红的。我来到他在琉璃厂的住处时,看到他坐在一个小店面里,身边全是各式各样的剪纸。他正在临时腾出的工作区里制作一张新作品,四处翻找工具纸张的时候显得有些吃力。
  就在那个街边,他讲了他的经历,他是怎样遇上他妻子,又是怎样分开的。还有他女儿,他深深爱着的女儿。从那次开始,后面一年我们多次见面。
  张永红和心心的经历是中国大陆八千三百万残障人的缩影,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被这个国家的经济增长奇迹远远抛在身后。虽然一些批评者们承认对残障人的关怀有所进步,但是人们普遍认为,这个国家仍然做得太少,而且,为时已晚。
  中国其实制定了不少保护残障人的法规,只是未见落实。
  希福说他每个月可以申请100块钱的低保,但他每月的生活费得2000多元。所以他就没费心去申领这份政府救济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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