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福》中的社会环境描写】 祝福中的社会环境描写
典型人物的出现离不开典型的环境,尤其是社会环境,他是人物生存的土壤,也是人物性格形成的基础。要分析小说必定少不了分析社会环境,要分析人物更少不了分析社会环境。但高明的作家所写的社会环境都隐含在文章的字里行间,不易分辨,再加之分析社会环境离不了穿插人物,搞的不好又变成了分析人物形象,让人不知所云。
在教授《祝福》时自己加以探讨深究,总结出了一套可行的方法,以飨读者:
要分析社会环境就离不开分析人物生活的环境(即人文环境),祥林嫂悲剧性格的几次重大变化,都集中在鲁镇“祝福”特定的环境里,它不但表现了祥林嫂悲剧的典型环境,而且印下了她短暂一生的足迹。
开头写鲁镇“祝福”
文章开头写到“灰白色的沉重的晚云中间时时发出闪光,接着一声钝响,是送灶的爆竹;近处燃放的可就更强烈了,震耳的大音还没有息,空气里已经散满了幽微的火药香”,这时“鲁镇天空中也显示出将到新年的气象来,这是鲁镇年终的大典,致敬尽礼,迎接福神,拜求来年一年中的好运气”,此时的鲁镇笼罩在“祝福”的喜庆热烈的氛围中,人们高兴的祭祖祭灶,表面看来是一种风俗习惯,实则是在搞封建迷信,也就是统治者所谓的“神权”,是封建社会套在妇女身上的四大绳索之一,是鲁四老爷欺压祥林嫂的权力之一,也是所受悲惨命运之一。
接着写鲁四老爷大骂新党“说我胖了之后即大骂其新党,因为他所骂的是康有为。”鲁四老爷之所以大骂新党,是因他是守旧势力的代表和自觉的维护者,他抱着封建僵尸不放,誓死效忠封建统治,对革命极端仇视。他是守旧、封建、闭塞的代表,归根到底他的表现都是封建思想在作怪。
接下来写“祝福”开始后的女人们“杀鸡,宰鹅,买猪肉,用心细细的洗,女人的臂膊都在水里浸得通红,有的还带着绞丝银镯子。煮熟之后,横七竖八的插些筷子在这类东西上,可就称为‘福礼’了,五更天陈列起来,并且点上香,恭请福神们来享用;拜的却只限于男人”,辛苦劳作的是女人,颐指气使的是男人,拜神求福的也是男人,这是典型的男尊妇卑,典型的封建伦理作怪,是它成为镇压妇女的罪魁祸首,也是它逼的祥林嫂走投无路,文章又写到“年年如此,家家如此,今年自然也如此”,仔细揣味这三个“如此”,让人顿生寒意,表面看是写鲁镇年年喜庆祝福的的热烈,实则是写鲁镇没有丝毫的变化:中国农村状况如旧,阶级关系如旧,风俗习惯如旧,人们的思想意识如旧,生活依旧贫困,人民依旧愚昧,思想依旧迷信,女人依旧卑下,总之,一切如旧,这和辛亥革命前没什么两样,革命,革命,革的什么命,封建势力依旧,人民的精神依面貌依旧,总之一句“辛亥革命是不彻底的”,它未能推翻压在人们思想的沉疴,只不过换汤不换药罢了。一句话,封建势力和封建迷信思想对农村统治依旧。
中间写鲁家祝福
先写祥林嫂来到鲁家“人们都说鲁四老爷家里雇着了女工,实在比勤快的男人还勤快。到年底,扫尘,洗地,杀鸡,宰鹅,彻夜的煮福礼,全是一人担当,竟没有添短工。然而她反而满足,口角边渐渐的有了笑影,脸上也白胖了。”祥林嫂满足了笑了白胖了,而我的心却酸了流血了:多么低的要求,只要有口饭吃,有个窝地,当牛做马也心甘情愿,心满意足;多么低的愿望,只要有工可做,食物不论,力气不惜。这么低的愿望得不到满足,这样的好人也不被社会所容,最后被逼的走投无路,在热烈的祝福声中凄惶地死去,天理何在,公理何在。
再写鲁四老爷两次骂“可恶!然而……”。第一次“可恶”指祥林嫂婆婆抢的举动,给鲁四老爷带来了麻烦;“然而”指她私自出逃,为礼教所不容,婆婆作主理所当然,这说明鲁四老爷是封建礼教的卫道士。第二次“可恶”是针对卫老婆子的,她先荐后合伙抢劫祥林嫂,闹的沸反盈天,有损鲁四老爷家的体面;“然而”是指找到像祥林嫂这样的比男人还勤快的劳动力是不容易的。
接着写三个“祥林嫂,你放着罢”,祝福本身就是旧社会最富有特色的封建迷信活动,所以祝福时封建宗法思想和反动理学观念也表现的最为强烈,鲁四老爷不准“伤风败俗”的祥林嫂沾手——失去了祝福的权力,为了求取这点权力,用“历来积存的工钱”捐了一条赎罪的门槛,但听到的仍然是“祥林嫂,你放着罢” ——这一句断喝,就粉碎了她身前免于侮辱,身后免于痛苦的愿望,她的一切挣扎的希望都在这一声喝令中破灭了。
再写祥林嫂一次“捐门槛”,走投无路的祥林嫂为了摆脱精神上的枷锁,倾其所有捐门槛,希望死后见到儿子,这是对命运的反抗,更希望死后没有地狱,不被锯成两半。这是对命运的反抗,反抗的结果不是跳出“苦海”,就是进了“狼窝”,或是怀着恐怖走向更加痛苦的深渊,反抗带有浓厚的悲剧性。
还写了一群“善良”的帮凶:“我”是一个有正义感的小资产阶级的知识分子,反感鲁四老爷,厌恶封建礼教,同情祥林嫂,但软弱无能,无力帮助祥林嫂解脱,我模棱两可的回话,让祥林嫂仅存的最后一丝希望彻底破灭,最后孤寂死去;柳妈同样是一个帮凶,她也是一个旧社会的受害者,虽然她脸上“打皱”,眼睛已经干枯,还要给地主帮工,她是一个受压迫的劳动妇女,她受封建迷信思想和封建礼教的毒害很深,相信天堂地狱,对祥林嫂头上的伤疤,采取奚落的态度,讲阴司的故事完全出于善意,主观愿望还是为祥林嫂寻求“赎罪”的办法,救她出苦海,并非想置她于死地,结果适得其反。她是同情祥林嫂的一个,但她以封建迷信思想为指导,来寻求解脱祥林嫂的“药方”,这不但不会产生“疗救”的效果,却把祥林嫂推向更恐怖的深渊;一群听故事的闲人,她们毫无恶意,但他们毫无同情心,对身在绝境的祥林嫂不仅不同情,而且是逗乐取笑,拿她寻开心,祥林嫂的反复念叨,本想唤起别人的同情,换几句安慰的话,达到苦愁的释放,寻求心灵的慰藉,哪知没寻到一丝的安慰,却受到一致的嘲笑,众人的嘲笑使她更加孤寂,更加难排谴丧夫失子的悲痛。所有的不幸都找上了祥林嫂,所有的人都冷落她嘲弄她,试想想她还能怎么办!
鲁家的祝福更集中体现了封建迷信活动、封建宗法思想、反动理学观念,正是这些的联合摧杀,最后把祥林嫂逼上了绝路。
结尾再写鲁镇祝福
文章结尾写到“我给爆竹惊醒,看见灯火光,听到鞭炮响,合成一天音响的浓云,只觉得天地圣众歆享了牲醴和香烟,都醉醺醺的在空气中蹒跚,预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的幸福”,一边是热烈、浓重的祝福,一边却是祥林嫂悲惨、凄凉地在雪地中死去,这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结尾以虚写实,以乐写悲,愈是繁闹,愈是反衬祥林嫂命运的悲苦,可谓精釆至极。鲜明的对照,深化了对旧社会吃人本质的揭露。
小说起于“祝福”,结于“祝福”,中间一再写到“祝福”,情节的发展与“祝福”有着密切联系,不但表现了人物遭遇的典型环境,也印下了人物性格形成的轨迹。封建势力通过“祝福”杀害了祥林嫂,祥林嫂又死于“天地圣众”“预备给鲁镇的人们以无限幸福”的“祝福”声中。通过这个标题,就把“凶人的愚妄的欢呼”和“悲惨的弱者的呼号”(语出鲁迅1925、4、29《灯下漫笔》),鲜明地摆在了读者的面前,形成强烈的对比,在表现主题方面就更增添了祥林嫂遭遇的悲剧性。
郜国旗,教师,现居湖北十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