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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创业元老出走记　　本刊记者/宋平　　在蒙牛集团原总裁杨文俊卸任的那一刻，蒙牛宣告了民营时代的结束，变身为中粮系的国资与外资合营企业。他的谢幕代表着蒙牛“十大创业元老”的悉数离开。
　　包括牛根生在内的蒙牛“十大创业元老”被称为“乳业最硬的十个脑袋”，曾开启了中国乳业的蒙牛时代。但在获得股份套现之后，许多元老因年龄原因开始了退休的悠闲生活。
　　这些元老都走得“风轻云淡”，并没有引起多少波澜。但外部资本一旦大量进入，创业元老的出走就不再那么简单。
　　2009年，中粮集团携手厚朴基金以港币每股17.6元的价格投资61亿港币收购蒙牛公司20%的股权，成为蒙牛的最大股东。股权颠覆性的变动预示着领导者的去留——蒙牛创始人牛根生随后逐步退出集团事务的管理，作为创业元老之一的杨文俊则留任集团总裁一职。
　　现在看来，杨文俊的留任只是中粮集团为了管理的稳定而制定的过渡性策略。入股蒙牛时，中粮承诺，三年之内不参与蒙牛的具体经营。三年期限一到，宁高宁就宣布，不满蒙牛三年来的表现。就此，最后一位元老也退出了蒙牛的乳业江湖。
　　股权本就代表着股票持有者的权益与责任，股权结构是公司治理的基础，它的调整会带来公司治理模式的改动，随后领导者的地位也会发生相应变化。尤其是外部资本对股权的绝对占领会带来更大的影响——这也正是企业的创始者不愿意看到的，当这种情况出现，他们可选择的路并不多：或不甘居于人下，忍痛割爱，体面地离开，另寻出路；或责任在身，寄居檐下，完成自己未竟的事业。
　　商场如战场。出于企业稳定的考虑，刚刚进入的外部资本在一定时期内愿意为老臣们留下一席之地。每一个新的“君主”都要依靠“前朝老臣”开辟最初的领土，但疑心尚在，畏“东山再起”。所以机会一到，难免会“过河拆桥”。
　　创业难、守业更难，而且一不小心就连守业的资格也被剥夺了。这是一个资本掌控市场的时代，外部资本的介入往往能够左右企业发展的方向，进而影响创业元老的去留。为了保障自己的权益，在大量资本进入该企业时，双方有时会签订协议：无论最后谁是最大的股东，原有的企业管理者必须对企业的发展占有决策权。
　　但通常情况下，最大的持股者掌握或影响着企业的决策权，这容易引发出资人与实际管理者之间的矛盾，最终导致创业元老的离开。媒体人胡舒立出走《财经》杂志便是一例，资本在进入企业后逐渐显示出它的影响力，“当媒体人遭遇资本”，媒体人选择了率队离开——资本投入者可以承诺不干涉企业的发展，但资本本身带有的掌控力使得这种承诺会在一段时间后逐渐失去效力。
　　为了避免资本对管理产生过多的影响，“中国网络之王”王志东创立新浪之初便有意按照现代公司治理规范，把新浪纳入职业经理人的管理之下，使其对法人财产拥有绝对经营权和管理权。
　　创业元老出走的原因当然不仅仅限于资本。“杯酒释兵权”、“敌国破，谋臣亡”，讲的都是元老出走的典故，虽然古时的元老在出走时大多是听取天子之命，但创始人失去对公司的经营管理权也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物。
　　“狡兔死，良狗烹”是迫使元老出走的因素之一，除此之外，企业发展战略的需要、元老思维的僵化、个人发展遭遇“天花板”等都可以成为创业元老离开的原因：华为以10亿元的代价消除创业元老的工号序列；TCL因为在海外市场并购的巨亏，不得不“壮士断腕”，胡秋生、袁信成等创业元老相继离开；素有“总统俱乐部”之称的美国凯雷投资集团发起人斯蒂芬·诺里斯因为个人的小脾气被同事“扫地出门”……
　　但“资本”却无疑是创业元老去留的决定性因素之一。就在笔者结稿前，拉手网创始人吴波出走的消息不胫而走，虽然拉手网否认了这位创始人的出走，但随后发出的声明中只谈到了吴波的董事长职位，未提及他的CEO职责。人们把这称作“又一个资方赶走创始人的故事”。
　　投资方已经在企业发展道路上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甚至，如果没有投资方，创始人也只能是梦想中的主人。这已经不是谁创业、谁就会守业的时代了，创业者不一定会有守业的资格。投资者可以大方地“给你一个亿”，但梦想能否孵化还得看他们的心情。梦想无法孵化，便不会有创业元老。而创业一旦成功，随后融资带来的不仅仅是源源不断的新鲜血液，还包括股权置换、丧失控制权的风险。
　　这是一个资本掌控市场的时代，谁掌握着资本，谁就有话语权，哪怕是牛根生，照样不能逃脱资本的魔咒。但当创业元老迫于资本的压力离开企业，企业也不得不考虑他们出走带来的影响。比如，对于创业元老的过渡性安排、比如股权置换控制权，比如让其淡出核心领导层。
　　因为无论创业元老由于怎样的原因离开企业，处理不好，都会对企业和个人造成伤害，没有哪个创业元老会轻易舍弃自己的“孩子”：自己仍有留下的价值，这里也有自己的心血和感情，没有人会舍得离开。
　　正因为没有人会轻易放弃，所以无论是原因上的资本介入、企业利益或是个人发展；还是形式上的集体出走、个人离开或是相互排挤，每一次的人事变动，总能引起人们的好奇，甚至造成股市的波动、市场的动荡。
　　在某种程度上，企业元老的出走造就着企业发展的历史，老人的离去代表着新人的加入，意味着新的股权结构、新的运营模式以及新的发展思路：国资与外资合营的蒙牛必定有所不同。
　　而元老亦不会甘心养老，离开旧有的领地还能开辟新的领域。
　　离开蒙牛的牛根生专心经营着自己的“老牛基金会”，这也符合了他在离开蒙牛时的诺言：把更多的时间用在慈善上。另一位元老邓九强则在离开后创办了现代牧业集团，再一次投向乳业市场。杨文俊的去向尚不明确，但不管对于谁来说，这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胡舒立离开《财经》，成为了财新传媒的总发行人兼总编辑——他们离开的只是一个舞台，而没有丢掉自己的历史。
　　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返”的悲壮，当他们离开这里，必定很难再回到原地，那就任由他们带走一些记忆，留下一些精彩，再去开辟一些奇迹。